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線上讀書會:《厄運之地—給崩世代的建言》

厄運之地給崩世代的建言

    作者:東尼•賈德(Tony Judt)

    譯者:區立遠

    出版:左岸文化  發行:遠足文化事業有限公司

    初版:2014年1月      定價:300元

  

 

我無法不擔心,人類某天會走到這樣一種地步…

他們把所有新的理論當作危險,

把每一種創新看成費事的麻煩,

把每一項社會的進步看作是走向革命的第一步,

或者,他們拒絕做任何改變。

                                       —亞利克西斯•德•托克維爾

 

我們今天的生活方式裡,有某種非常錯誤的地方三十年來,我們把追求物質利益的自私行為貼上體面的標籤:事實上,我們對集體目的所剩無幾的理解,就是從這種對物質利益的自私追求而來的。我們知道事物的價格,對於其價值卻沒有絲毫概念。對於項司法裁定或法案制定,我們不再問:這是善嗎?這公平嗎?這正義嗎?這樣對嗎?這能幫助帶來個更好的社會或更好的世界嗎?這些從前都是政治唯關心的問題,即便答案往往並不容易。我們必須重新學著提出這些問題。

 

當代生活所呈現的這種物質主義與自私,並非內在於人類根本的構成條件裡。許多今天我們看起來很「自然」的東西,都是從1980年代才開始的:對創造財富的偏執、對私有化和私人部門的膜拜、貧富差距的擴大等等,特別是伴隨這些現象的修辭:面倒地讚美不受限制的市場,卻蔑視公部門,以及幻想經濟將永遠成長下去。

 

我們不能繼續這樣生活下去。2008年的小崩潰—“次貸危機”提醒我們,不受監管的資本主義是它自己最可怕的敵人:早晚資本主義將因為自身的過度貪婪而受到損害,並再一次向政府求救。但如果我們僅僅收拾殘局而沒能有所改變,那麼未來不久歷史會一再重覆。

 

然而我們似乎也想像不出替代的辦法。這個窘境也是新的。直到不久之前,自由社會的公共領域運作,還墼罩在「資本主義」捍衛者與批判者間的爭論之下這些批判者通常被界定為某種形式的「社會主義」。到了1970年代,這場爭論對雙方陣營而言大致上都喪失了意義,但是即便如此,「左派—右派」的區別仍然頗為實用,彷彿掛衣服的掛鉤樣,你可以把關於當代事務的批判意見掛在上面。

 

在左派這邊,馬克思主義對許多世代的年輕人充滿吸引力,只因為這讓他們能跟眼前的現況保持距離。古典的保守主義這邊情況也差不多:那些不願意放棄長久以來既定秩序的人們在其中找到很好的基礎,來堅持他們對於過快改變的厭惡。但是今天,無論左派或右派都找不到立足點了。

 

三十年來,年輕人直抱怨「這對你點也不困難,你們的世代有很多理想跟理念,你們相信某種東西,你們能夠改變些事,但是『我們』(80年代起到今天此刻為止的孩子們)什麼都沒有。」如果今天的年輕人感到失落,那並不是因為缺乏目標。跟任何大學生或中小學生聊天,你都能列出長串令他們焦慮的事。事實上,成長中的這個世代對於他們即將繼承的這個世界感到極端的憂慮。伴隨這些憂慮的,還有種普遍的挫折感:「我們」知道有些事情不對勁而且有很多東西並非我們所希望的。但是有什麼是我們能相信的呢?我們應該怎麼辦?

 

跟老輩的人相比,這種態度的翻轉是很反諷的。回到充斥著自信與激進教條的年代,年輕人完全不會感到徬徨與不確定六〇年代典型的語調都帶著幾近傲慢的自信:我們完全知道該怎麼改造世界。就是因為這種不夠資格的傲慢,後來才出現了反動力量的反擊;如果左派能夠重新恢復勢力應該要更謙虛點。但是不管怎樣,如果你想解決問題,你得先能把問題指出來。

 

自由主義是個值得崇敬與尊重的標籤,我們全都應該為身上有這個標籤而感到驕傲。但是就像件設計精良的外套,這個標籤含藏些表面上沒有展示的東西。自由主義者反對干預他人事務,他會容忍異議的態度與反傳統的行為。考察歷史,自由主義者從來就是贊同我們的生活不應該受其他人干預讓個體享有最大的空間,能依照自己的選擇來生活與發展。今天這類態度最極端的形式,常常被跟「自由論者」關聯起來,但是這個辭彙很大程度是沒有必要的。絕大多數真正的自由主義者的基本態度是不去干預其他人的。

 

社會民主主義者,在另一方面,卻是某種混合體。他們跟自由主義者同樣致力於文化與宗教的寬容。但是在公共政策上,社會民主主義者相信,為集體的善進行集體行動既是可能的,也是種優點。像大多數自由主義者樣,社民主義者支持累進稅率,以便支應公共服務以及其他般個人無法自行負擔的社會財。不過,兩者的差異是,許多自由主義者把這類徵稅或公共支出視為必要的惡,而社民主義者所設想的美好社會,卻從開始就要求政府與公共部門必須扮演更大的角色。

 

不管怎麼說,在整個一 十世紀裡美國所制定的最好的法律與社會政策在實踐的層次上,對應的就是歐洲人向來所說的「社民主義」。問题不在於該做什麼,而在於該如何談論這件事。歐洲的困境有點不許多歐洲國家長期以來都實行某種類似社會民主主義的制度,但是他們已經忘記該怎樣鼓吹這件事。今天的社會民主人士都在防衛與辯護,而那些主張歐洲模式過於昂貴或在經濟上無效率的評論者,已經不再受到挑戰了 。不過,福利國家在受益人之間受歡迎的程度不曾稍減如果說要廢除公共衛生服務、終止免費或補助的國民教育或縮減大眾運輸與其他重要公共服務的提供,你在歐洲找不到任何個選區會支持這種主張。

 

本世紀最初的幾年裡,「華盛頓共識占據著主流地位。不管走到哪裡,你都能遇到位經濟學家或「專家」向你闡釋,撤銷管制、小政府以及低稅率有哪些優點。彷彿這樣,公部門能做的任何事,私人個體都能做得更好。

 

這套華盛頓信條在所有地方都受到意識形態啦啦隊的歡迎:從在「愛爾蘭奇蹟」(即「塞爾提克之虎」的房地產泡沫暴漲)中獲取暴利的人,到前共產主義歐洲信奉教條主義的極端資本主義者。就算是「老歐洲人」也被這風潮席捲。歐盟的自由市場計劃所謂的「里斯本策略、法國與德國政府熱衷推動的種種私有化計劃,這切都證明了這種信條的影響力,被法國評論界形容為新「唯思想」

 

今天我們已經見到部分的覺醒。為了防止國家破產以及大批銀行倒閉,許多政府與央行總裁們已經顯著地進行了政策翻轉,慷慨地投注公共預算以追求經濟的穩定,而且果斷地將瀕臨倒閉的公司納入政府接管群原先拜倒在米爾頓傅利曼及其芝加哥同事們腳底下的自由市場派經濟學者,為數可觀地排成負荊請罪的隊伍,重新宣示要忠誠地紀念約翰,梅納德,凱因斯

 

這些都令人非常滿意。但這幾乎算不上思維革命。剛好相反:如歐巴馬政府回應所顯示的,這些返回凱因斯經濟的動作不過是戰術撤退。新工黨的情況也大致相同,他們跟從前樣普遍關注私部門,特別是倫敦的金融市場誠然這場危機造成的效應之就是降低了歐洲人對「英美模式」的熱情但是最主要的得利者同樣是那些中間右派政黨,而曾度熱切仿效華盛頓共識的也就是他們。

 

簡言之我們實際上需要強勢的國家與干預型政府,這點無需爭辯,但是沒有人重新思考」這樣的政府該是什麼模樣大家仍然明顯地不願意為了集體利益或原則的緣故,為公部門辯護。引人注目的是,在金融崩潰後歐洲進行的連串選舉裡,社會民主政黨得票的狀況都很糟糕;儘管市場崩潰了,他們卻拿不出比別人更好的辦法來因應。

 

如果左派要重新成為可以被認真考慮的選項,就必須找到自己的聲音。有太多值得憤怒的事:財富與機會的不平等日益擴大;階級與權貴的不正義;國內與國外的經濟剝削;阻塞民主政治血脈的腐敗、金錢與特權。但是如果只是指出「體制」的缺失然後就撤退,像判處耶穌要釘上十字架的行政長官彼拉多那樣,在現在是不夠的,那等於是對後果漠不關心。過去數十年左派總是不負責任地使用討好群眾的修辭,現在這套已經行不通了 。

 

我們已經來到個不安全的時代I經濟不安全,人身不安全,政治不安全我們大多數人對此沒有警覺但這並不能帶來安慰1914年時很少人預料到,他們的世界將徹底崩潰,經濟與政治的災難將隨之而來。不安全會孳生恐懼。而恐懼I對改變的恐懼,對衰敗的恐懼,對陌生人以及不熟悉的世界的恐懼正在腐蝕信賴與互相依賴,也就是市民社會存在的基礎。

 

切改變都會製造破壞。我們已經看到,光是恐怖主義的幻覺就足以讓穩定的民主社會陷於混亂之中;氣候變遷將會帶來更劇烈的影響。人們將被迫倚靠國家的資源。他們將尋求他們的政治領導者與民意代表來提供保護,他們將要求這個開放社會站到被檢討的位置上,要求為了「安全」必須犧牲自由。人們的選擇將不再是政府或巿場,而是只能在兩種政府之間選擇一個。因此,重新思考政府的角色,是我們義不容辭的任務。如果我們不這麼做,別人就會代我們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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